老陈,这是兵团连队的伙伴们给他取的别名,他其实有正经名字,但长久以来都被这个外号盖过了,没几个人晓得他真名。他人长得挺高,皮肤黑黝黝的,胳膊腿儿看着特有劲儿。脸上写满了岁月的痕迹,麻子点点,背稍微驼着,两眼里像是藏着故事,想要喷薄而出,眼神热乎乎的。他说话低沉又快,还带着四川那旮旯的口音,不留神听,根本闹不清他在咕哝啥。
陈麻子说不定是因为投机倒把被从四川送到新疆兵团下野地垦区,来这儿通过种地做劳动改造。他作为被划为黑五类的人,得参加田里的活儿。兵团刚开始那会儿的苦,他肯定尝遍了,啥重活累活都干过。他现在算是新来的,得接受贫下中农的教育,好好表现,争取以后能变个样。这样才有重新开始的机会。
在人生最低谷的时候,岁月不停往前走,可他还没找到另一半。过去的影子一直跟着他,就像一个人孤零零地在黑夜里走。当他想迈进婚姻的殿堂时,得承受周围人的眼光和议论,结婚这条路真是又难又漫长。
他这种身份想找个伴侣真不容易,没想到好运降临,隔壁连队有个四川女人,老公生病走了,留下她带着两个孩子,一男一女。经人牵线,陈麻子和这女人就组建了新的家庭。结婚后,他们又有了一儿一女,这样一来,陈麻子就有了四个宝贝孩子啦。
那时候,家家户户孩子都不少,日子过得挺艰难,养活四个娃真不是件易事,整天就为吃饱穿暖发愁。陈麻子自己没啥学问,但他特想让孩子们都成为有文化的人。不管是亲生的,还是老婆带来的娃,他都一样看待,管得可严了,就盼着每个孩子都能考上大学。
不管是做好吃的还是买新衣裳,四个孩子都一样,谁都有份,不偏不倚。学习上要求可严了,谁要是不认真,那就得挨顿狠批,特别是两个儿子,常被训得满院子跑。两个女儿看在眼里,明白只有勤快、听话、好好学习,才能过上好日子。
说起来也怪,这两个姑娘长大后都特别温柔贤惠,家里家外一把手,谁要能娶到她们,那可真是掉进蜜罐里了。
有一次,他儿子出去玩,结果回来得太晚,作业都没顾上写。第二天老师告知了他这事儿,他一气之下,回到家就把桌子给掀了个底朝天。接着,他抓着儿子的脖子,一顿棍棒伺候。儿子吓得够呛,连着两天都不敢回家,只好躲在同学那儿。哎,搁现在看,这不就是虐待孩子嘛。
这四个孩子都挺机灵,那俩不是他亲生的孩子里头,有一个考上了矿务中专,(因为家里条件不好,上中专能早点赚钱)毕业后被分到了阿勒泰的一个矿上当技术员。后来他自己在那矿上开了家挺大的商店,那时候赚了不少钱,现在早就不愁没钱花了。
他的大女儿,虽然不是亲生的,但考上了云南大学,后来留在那里从讲师一路做到了教授。这么多年,她一直在昆明云南大学工作生活,现在应该也快到退休的年纪了。
他亲手带大的小儿子考上了一所专攻计算机的大学,毕业后被安排到了新疆的卷烟厂上班,那儿的待遇可是出了名的好。而他闺女呢,去年也成功考进了一所很棒的211高校。
他闺女考上了上海的一所大学,毕业后进了个中外合作的公司,在里面搞技术。现在她一直在上海工作生活,成了家,有了自己的小家庭和孩子。
这些娃儿们看起来都挺有能耐的,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学业和工作,不过他们读书那会儿,学费可真不是个小数目。陈麻子为了凑齐这些学费,可真是费尽了心思,想尽各种办法。退休之后,他也是一天都没闲着(想当年他们被安排到新疆,后来都是按职工身份退的休)。
老陈头年纪不小了,80年代末就回家享清福了,可他闲不住,干起了修鞋的活儿。不管是冰天雪地的大冬天,还是热得让人喘不过气的夏天,他都能准时在路边摆开摊子。新疆下野地的冬天冷得要命,他就用块厚塑料布搭个简单的棚子,在路边给人修鞋。为啥不租个店面呢?还不是为了省点儿租金嘛。苍天不负有心人,他就这样靠修鞋,把几个孩子的学费都给挣出来了。你要是看到老陈头那双冬天裂得跟地图似的手,还有那越来越弯的腰,可眼神里还透着股子劲儿,说不定也会被感动。别看那手看上去粗粗的,可有劲儿着呢。
他后来因为抽烟抽得太猛而生病了,咳嗽得喘不过气来。现在他抽的烟都是挺高级的,都是孩子们孝顺他给他买的,孩子们老给他带好多好烟。就算是病了,他也会习惯性地抽上一根,这辈子他跟烟是分不开了,他也离不开烟这根“拐杖”。
在病得很重的时候,四个孩子轮流抽时间来照顾他,都像对待自己亲爸一样待他,这让陈麻子心里头特别暖和。不过呢,就算到了这步田地,他还是老样子,对孩子们动不动就发火,这一辈子都是这暴脾气。他走了以后,就被葬在了下野地的公墓。他的爱人呢,被大闺女接到了昆明,一直住到去世。按照他们生前的愿望,大闺女把妈妈的骨灰从昆明带回新疆下野地,和陈麻子合葬在了一起。
人生好似一条长长的路,在这世上肩并肩地走,尝遍了日子的五味杂陈。现在,他们一个接一个地走完了这趟旅程,被安葬在了一起,就像是到了一个安宁的家。尘世的吵闹都已经不在了,一辈子的经历都变成了天上的星星,一辈子的喜怒哀乐都演完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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