重庆上空怪事:美国飞虎队来了,黑市比前线还热闹!
1942年的重庆,天,好像一下子就亮了。
那年春天,当飞机的轰鸣声再次划破长空,人们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,却没像往常一样抱起箱子往防空洞里钻。大伙儿都愣住了,接着,整座山城都沸腾起来,街头巷尾、阳台山冈,全是探出头来仰望天空的人,挥舞着手臂,嗓子都喊哑了。
美国人,真的来了。
这支援军,就是后来大名鼎鼎的“飞虎队”。说起来,这支队伍的来头可不小,早在珍珠港事件之前,一个叫陈纳德的美国将军就拉起了这支志愿兵部队。名义上是中国空军的独立大队,实际上,是一群天不怕地不怕的美国小伙子。
他们开的P-40战斗机,机头都画着一张血盆大口,龇着森森白牙的鲨鱼嘴。这玩意儿,成了后来几个月里日本飞行员的噩梦。从云南到仰光,这群“鲨鱼”在天上横冲直撞,据说在半年时间里,干掉了三百来架日机。
后来队伍整编,成了美军第十四航空队,总部设在昆明,重庆这边也驻扎了一个小分队。山城的街头,从此就多了一道风景线:一群吵吵嚷嚷、走路带风的美国小伙子。他们夹克背后都缝着一条宽布,上面用中英文写着求救的话,大意是“我是美国飞行员,来帮你们打鬼子的,军民兄弟们救我一命”。
这可不是为了耍酷,是真能保命的。万一飞机被击落,跳伞掉到哪个山沟里,要是被激愤的老百姓当成日本人给办了,那可就太冤了。这种事,还真不是没发生过。
这帮飞行员,个个都富得流油。你想啊,志愿兵,干的又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活儿,薪水能低吗?军衔也高。可光靠薪水,还不足以让他们在重庆活得那么滋润。
他们很快就学精了,学会了中国人在那年月里最擅长的本事——搞钱。缅甸那边战事一紧,日军推进快,好多物资、贵重物品都成了无主之物。飞虎队员们就开着飞机,把这些宝贝疙瘩一趟一趟地从缅甸运到昆明和重庆。
转手往黑市一扔,那钱就跟大水淌一样哗哗地来。后来胆子更大了,直接带外币进来,在黑市上换钱,利用那夸张的汇率差价,一夜暴富不是梦。从印度倒腾点紧俏货,更是家常便饭。
他们的司令官陈纳德将军呢,对这些“副业”基本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。只要你是个好样的战斗员,能上天揍日本人,下了飞机你干点啥,他懒得管。
这么一来,重庆的市面上,突然就什么都有了。特别是美军大部队进驻后,罐头食品堆得跟小山似的,这在战争头几年,是做梦都不敢想的。
不过,有些东西还是稀罕。比如西式的衣服鞋子,特别是女人的。所以当时在重庆的外国圈子里,有个不成文的规矩:哪个外国人要走,特别是女人,你的衣服、鞋子、化妆品,要么送朋友,要么卖掉,不许带走。
一件好衣服,在主人还没走的时候,下家就已经定好了。聚会上,那个幸运的“继承人”,眼神总会不自觉地瞟向那件即将属于自己的衬衫,心里默默祈祷:姐姐,您可悠着点穿,千万别给我穿破了!
有个年轻的美国记者就抱怨,他老婆生病回国后,他简直要得神经病了。走在街上,老看见有女人穿着他老婆留下的衣服,恍惚间总觉得老婆还在重庆,一回头,又是一场空。
最受外国女人们欢迎的,是财政部那位美国顾问。这位老兄,平时穿着旧巴巴的衣服办公,可一出国回来,箱子里总是塞满了各种好东西。
他一到旅馆,把箱子往床上一摊,那几个长期待在重庆的外国女人就像开了闸的洪水一样涌进去。大家七嘴八舌,想要这想要那,但从不争吵。一样东西要是有两个人看上了,就商量着轮流用。
日子就在这种既紧张又荒诞的气氛里过着。嘉陵江饭店,像个大蜂巢似的挂在江边的岩山上,是重庆最高级的饭店。可官方在那儿办的招待会,大部分外国人都躲着走。
蒋夫人手下有个黄上校,负责“新生活运动”,记者们背地里管他叫“宫廷高等帮闲”。他每次都忙得跟疯了似的,可办出来的宴会,无一例外,都沉闷得能让人睡着。
战争还没看见结束的影子,重庆城里的人们,无论是中国人还是外国人,都已经开始琢磨“战后”的事了。大家心里都跟明镜似的,中国在这场世界大战的舞台上,已经不是主角了。美国人既然下了场,那日本人就蹦跶不了几天了。
所有人都明白,自己在这座雾都的颠沛流离,快到头了。
就在大家心思活络的时候,一个消息让重庆的政治圈子炸了锅:周恩来又回来了。那是在1944年底,我丈夫炳南从八路军办事处带回了这个消息,他很兴奋,觉得延安方面应该是看到了政治上的一线生机。
确实,军事上的接连失败,让蒋介石的威信跌了不少。他嘴上说着要改组政府,实际上呢,就是把一群无能的阁僚换个位置,换汤不换药。
那天晚上,我们家那小小的客厅里,挤满了人,都是来听周恩来谈时局的。他说话总是那么温和而又坚定:“问题不在于谁来当部长。如果我们把军队和解放区交出去,蒋先生甚至愿意给我们几个部长的位子。”
这话一出,在场的民主同盟成员们都震动了。从一些人的表情能看出来,他们觉得蒋介石这条件,够可以了,够大度了。
可周恩来的看法完全不同。他接着说:“政府不进行根本性的改革,是不行的。我们主张,未来的联合政府,不光要有我们,也要有你们民盟的成员参加。毛先生关于联合政府的想法,很快就会公开发表。”
接下来的几个月,我们家几乎成了个政治沙龙。从早到晚,人来人往,学生、教授、作家、工厂主,甚至还有不少关心政治的妇女。大家都在讨论,共产党的这个新纲领,对自己,对这个国家,到底意味着什么。
在这些热烈的讨论者中,我们家的邻居,史良女士,总是那么引人注目。她是一位极富传奇色彩的律师,三十年代就投身救国会,还因此坐过牢。她精力充沛,聪明过人,但身上却没有当时很多新女性那种“美国化”的印记。
有意思的是,史良的母亲去世时,她竟然按照佛教仪式,办了一场非常隆重的葬礼。我这个外国人脑子直,就单刀直入地问她:“史大姐,这符合你的主义吗?你反对旧风俗,怎么还请和尚来念经?”
她笑了,说:“我母亲是信这个的。佛教葬礼最花钱,但为了让她老人家高兴,我认了。这是我临终前答应她的,是她在这世上最后的念想。”
这件事让我对这代革命者有了更深的理解。就像另一位朋友的父亲,大诗人柳亚子先生。他是个老同盟会员,国民党的元老,却因为激烈地批判一党独裁,被开除了党籍。在他的书斋里,他写着最古典的诗词,骨子里却燃烧着最炽热的革命火焰。
这些自由主义者,当时都把希望寄托在美国身上。罗斯福总统总说,要帮中国建立一个民主、独立的国家。可罗斯福的突然去世,让重庆的悲伤,很快就变成了对美国政策的失望和愤怒。
炳南对此尤其愤慨:“那个美国大使赫尔利,在延安的时候,把我们说得天花乱坠,觉得我们的要求合情合理,还签了字。一回到重庆,扭头就跟蒋介石说,美国无论如何都支持他。这叫我们怎么信任美国?”
事实证明,炳南的悲观是对的。
1945年8月15日,日本投降的消息传来,整个重庆都疯了。可狂喜之后,是一种更深的不安。战争是结束了,可和平,真的会来吗?
蒋介石成了全世界眼中的战胜国领袖,风光无限。但在中国老百姓心里,和平的喜悦和内战的阴影,正交织在一起。
我们这些在重庆被困了六年多的人,也到了必须做决定的时候。我和炳南,在几次长谈之后,决定分开。这次告别重庆,也是我们夫妻缘分的暂时终结。
是暂时还是永久,我们都不知道。
让我们分开的因素很多,但让我们结合的理由也不少。所以我们都觉得,先像朋友一样分开,也许将来还有复合的可能,就算没有,也不至于反目成仇。
我很清楚,如果继续做他的妻子,就必须完全认同他的信念,也就是加入共产党。他总批评我太“无政府主义”,太坚持自己的看法。在他眼里,只有一条路是正确的。
但我做不到。我敬佩他们,也愿意为新中国奋斗,可我不能放弃独立思考的权利。这一点,周恩来从未批评过我,他理解我。
离开的那天,我最后一次走上那仿佛没有尽头的石阶,看着秋日阳光下的长江,江面上帆船点点,江对岸的重庆城,像一艘搁浅的巨轮。雾季快来了,很快,这座城市又将被浓雾笼罩。
而我的未来,我们所有人的未来,也像这即将到来的大雾一样,充满了未知。和平,还是内战?统一,还是分裂?留在重庆的人们,将要亲眼见证这一切的答案。
我的看法:
那段岁月,真是一场光怪陆离的梦。一边是随时可能掉下来的炸弹,一边是美国飞行员倒卖洋货发大财;一边是救亡图存的慷慨悲歌,一边是政治精英们在酒会上的勾心斗角。所谓的“胜利”,对当时的许多中国人来说,不过是从一个火坑跳进另一个冰窟前的短暂喘息。历史的吊诡之处就在于,当所有人都以为看到了曙光时,更漫长的黑夜,才刚刚开始。